2006年1月20日,星期五(GSM+8 北京时间)
浙江法制报 > 第八版:案卷 改变文字大小:   | 打印 | 关闭 
妹妹,你大胆走的是黑路
周以明 夏世信 清剑

  倪静和他“哥哥”袁怀伦就是靠公路发财赚钱的。
    倪立在那边独吃那每米65元的“钻探”费400多万元;袁怀伦这里却是把所得的“物探”费“三一三余一”,共送给倪静247万余元,送给万焕庭103万元。虽然送出去300多万元,是有点可惜,但他却轻轻松松捞了近400万元,也够意思了。在那“崇遵公路”的“物探”工程中,签的合同是200万元,实际决算却是1700万元,倪静那里拨出的款越多,万焕庭验收的数量越多,他俩得到的回报就越大。
    2005年12月21日,曾担任过贵州省交通厅交勘院计划经营处处长的倪静因受贿罪而被贵阳市中级法院一审判处有期徒刑15年。
    这位女处长的犯罪疯狂期,正是在她参观了当时在贵州轰动一时的全省反腐倡廉展览之后。那次展览中的“主要人物”贵州省前交通厅厅长卢万里,正是倪静的老上级。眼看老上级如今成了阶下囚,自己今后的路该怎么走,她心里也曾有过几分忐忑,但走出了展厅,回到了单位,面对巨大的金钱诱惑,她心里还是唱起了那首脍炙人口的“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往前走,莫回头……”    

    A 要赚大钱靠“哥哥”
    事情还得从一个叫袁怀伦的人说起。袁怀伦本是贵州省水电勘测设计院的一名工程师,因为有些本事,就停薪留职下了海。
    袁怀伦的专业是搞“物探”的,1995年出来自谋发展后,开始在省交勘院的五处“找活”干,而五处的处长就是倪静。袁怀伦和倪静建立了密切的合作伙伴关系,平时竟以兄妹相称,袁是哥,倪是妹。后来倪静从五处调到计划经营处任处长,又正好碰上了“崇遵公路”工程上马,袁哥哥就向倪妹妹提出找工程做,得了利益二人均分。
    倪静是同济大学本科毕业的高材生,平时工作上能吃苦,敢挑大梁,有股泼辣劲。工作3年后她就担任了处长职务,1999年获得了高级工程师职称。因为工作出色再加上会为人处事,院领导非常信任她。因此,当倪静说把“崇遵公路”第六合同段岳皇罐等10个工点工程的地质详勘工程交给一个叫姜红林的人做时,院里也就同意了。而她仅从这一笔交易中就得了36万元的“信息费”。
    交勘院有个规定,个人不能承接工程。而袁怀伦是“个人”,怎么办?倪静对她“哥”说,你去找个单位挂靠就行了。去找谁呢?袁怀伦有点为难了。这事也难不倒倪静,倪静就对自己的亲哥哥——倪立说,你去给找个挂靠单位吧。倪立一口答应了下来,找到有一块“贵阳岩土测试中心”牌子的姜红林。
    
    B 荒唐的承包合同书
    倪立原来是贵阳烟厂一个普通工人。因为妹妹当了个有实权的官,他从厂里退了出来靠着妹妹承接一些工程,虽说已包过不少工程,但他自己却没有任何资质证明。
    不过工程多了,认识的人也就多了。妹妹和他说过这件事后,倪立先去找“一一二”地质队挂靠,让“一一二”地质队在合同上盖章。然后,倪立把盖了章的合同拿给倪静,倪静再把“一一二”地质队盖了章的合同送给院领导签了字。
    “一一二”地质队签了合同后,却不知为什么没看见合同上的单价,就问单价是多少?本来,合同上是每钻探一米为145元,可倪立告诉“一一二”地质队的单价是每米80元。80元和145元,倪立吃的就是这个差价。“一一二”队嫌价太低而不干。这也难不倒倪立,他就找“一一二”队下属的一些闲着的勘察公司的钻探队来干。一个“崇遵公路”的勘察工程做下来,倪立包了900万元的工程,不费吹灰之力就得了400多万元(另案处理)。他这400多万元是不付任何“好处费”的,一切“红包”之类的钱全是袁怀伦出。
    前面不是说袁怀伦要和他的干妹妹利益均沾吗?那怎么是倪静的哥在“搞工程”?
    倪立和袁怀伦是一对搭档。一条公路的地质勘察,它包括“初勘”和“详勘”两道程序。而“初勘”和“详勘”又都包括必需的“钻探”和“物探”两种方法。“钻探”是通过对岩层进行钻探取样而对地下岩石结构作分析判断;“物探”是通过声波等进行分析判断。倪立是个大老粗,只能搞“钻探”,而袁怀伦就搞“物探”。当然倪立挂靠哪里,实际就等于袁怀伦也挂靠哪里。
    另外,关于一切手续,签合同等等,倪立从来不在交勘院露面,都是倪立把外边的东西搞到手了,再交给袁怀伦。由袁怀伦到交勘院出头露面,由倪静把袁怀伦介绍成某某地质队的代表,把一切都做得冠冕堂皇。
    
    C 先得把领导拉下水
    这里又有一批人物要出场了,首先是那个交勘院负责“外委”工程质量监督的万焕庭。因为工程你倪静虽有权发出去,但如果验收通不过,财务上是拒绝付款的。万焕庭这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关卡。早在倪静当五处处长时,这万焕庭就和倪静是好朋友。她当然知道怎样拿下万焕庭。
    倪静和袁怀伦商议,把万焕庭也拉进来,所得的好处3人均分。可她哪舍得把钞票白白地送给那姓万的,就和袁怀伦私下议定,给万焕庭少一些。万焕庭虽然负责监督工程,但究竟拨多少款,万焕庭不知道。给钱的方式也不是倪静给万,而是由袁怀伦给。比如,就在这“崇遵公路”的初勘工程中,其“初勘”的“物探”工程款为286万元,除去工程支出部分外,按其当初协议应是每人各得45万元。袁怀伦开始也是每人各送45万元。但是,私下里,却与倪静又各分了20万元。
    到了2000年,袁怀伦又顺利拿到了“崇遵公路”“详勘”的“物探”工程,其工程款为330余万元。那年11月,袁怀伦收到倪立转给他的100万元“物探”工程款后,立即就打了30万元到倪静的“专用卡”上,但给万焕庭的却只有5万元。2001年1月,袁怀伦又收到倪立打到账上的100万元,便立即给倪静和万焕庭各打了25万元到其“专用卡”上,之后,袁怀伦却又两次背着万焕庭共送给倪静10万元。
    说起来,倪静办什么事都一路绿灯,其实是经过精心策划的。袁怀伦虽与倪静熟,院里的其他领导却并不认得他,所以,就让他把资质拿来看看。这下,倪静紧张了,连忙张罗让袁怀伦请客。袁怀伦出钱,倪静出面,吃完饭后,袁怀伦给每人送上一个大牛皮信封,每个信封里装有人民币3万元,3个院领导加上倪静一人一个。
    这下,再没有人怀疑袁怀伦的资质了。不仅不怀疑,他们还为袁怀伦暗助一臂之力。省地矿局去交勘院承接了一部分勘察工程。但交勘院提出一个条件:“物探”部分要拿给袁怀伦做。谁不想做“物探”部分?“物探”工程中投入成本小,却获取利润高。但为了找点工程来做,省地矿局只好把那最好的一块肥肉让给了人家。
    倪静如此为人,让领导们十分赞赏。他们把她推荐为领导班子第一候选人,且已张榜公布,眼看她就要坐上副院长的交椅了。他们哪里知道,倪静暗中捞的竟是他们的10倍20倍呢?

  D “土特产”变成“吐得惨”
  其实早在2003年,就有人检举过倪静,检察机关也曾传唤过她。可这女人太狡猾,当年竟未能把她怎样,反而使她在受贿方面做得更隐蔽。此后她收了巨额贿赂,一般不在家里放太多现金,而是以她姐、姐夫、女儿等各种名字存入银行,然后又一把火烧了全部存单,再去银行一一挂失。这样,钱依然存在银行,如果哪天被突然搜查,你在她家里是找不出那几百万赃款的。她烧掉的定期存单就有200多万元。
    但倪静没想到,自己最终还是栽在检察官手里。
    2005年2月2日晚,倪静正高兴地和丈夫一起在饭店为她女儿过生日。突然,她接到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说他是姜红林的一位朋友,姜红林给倪处长带了些土特产要转交。倪静一听是老朋友带土特产来,立即高高兴兴来到饭店楼下。哪知一见了面才知是清镇市检察院的,也就身不由己地被带到了检察院。
    检察机关对她的住宅进行了搜查。搜查中,有两点成为鲜明的对比,一是她有一个铁皮柜,里面是一大摞各种红色的荣誉证,有省里的、市里的、系统的;另一个是在她的床下有一个皮箱,皮箱里装的全是“小钱”。所谓“小钱”,就是那些牛皮纸信封装的三千五千之类不起眼的钱。这些钱一扎扎全是新的,倪静早已忘记是从哪里接来的,数也没数就丢在箱子里,整整一箱子。这样的“小钱”居然也有40来万元。在倪静看来,这40来万元真是不值一提。
    在铁的事实和证据面前,倪静最终不得不老实交代了自己的罪行。